第四章──劍聖,不會是顯性弟控
這天,莉特維亞相當苦惱。
「格蘭特哥哥,我把今天上午收購的寶物都登記和整理好了。」
「感恩感恩,我等等再自己搬去倉庫就好。」
「午餐也準備好了,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格蘭特哥哥做的好吃……」
「真的假的?我正嫌餐餐都自己主很麻煩準備出去吃咧,幫我省了不少事吶。」
「店裡也打掃好了,還有洗衣服碗盤跟其他的家事。」
「喔喔,還真是有效率!了不起了不起~」
「唔,嘿嘿……」
格蘭特伸手輕撫諾兒朵的頭,諾兒朵羞紅著臉露出靦腆的笑容享受著誇讚。
但是當格蘭特轉頭面向在櫃檯不甚愉悅的莉特維亞的方向時表情卻相當冷漠。
「……還不多學學人家?」
鏗!
原本放在木製收納箱中的寶物不偏不倚命中了格蘭特的腦門,正中紅心。
格蘭特眼冒金星,但旋即將因為受到衝擊而損毀的寶物捧在手心,表情有如世界末日般怒嗔:「為什麼要做這麼殘忍的事!寶物是無辜的而且價值不斐耶笨蛋!」
「少囉嗦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有寶物蒐集癖的笨蛋!」
「妳又在發什麼神經啊!?又在吃醋嗎?」
「我、我才不會吃醋!我只是不爽為什麼你對諾兒朵和對我的態度差了十萬八千里而已,明明我們兩個都是員工不是嗎!?」
這一般來說就叫做吃醋……
「人家從進店裡工作開始每天都很認真學習努力工作從來不偷懶,哪像妳一天到晚擺出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做事也慢吞吞且不見成效根本不想好好做吧?不是沒幹勁難道真的特別笨嗎呃啊!?」
又一個寶物因為與人類(格蘭特)的腦殼碰撞而損毀。
諾兒朵在一旁不住的發抖一邊關心格蘭特的傷勢。
說到底莉特維亞本來就不在乎在這裡的工作自然不會認真看待,其實讓莉特維亞火大的原因不只是因為格蘭特的大小眼,還有直至今日仍一無所獲的自己,這也必須歸咎在前陣子諾兒朵剛加入時自己誤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而忘了自己的主要目標仍是這個既市儈又偏心的生意人。
更可怕的是,莉特維亞發現自己已經逐漸失去耐心甚至有點想要放棄調查一走了之,否則在這麼留在這個地方恐怕也只會像這樣渾渾噩噩的浪費寶貴的時間罷了……但實情並非如此。
莉特維亞逐漸發現在收購屋度過的每一天雖然和在騎士團為帝國和人民效力的時日忙碌程度不能比,但卻更加「充實」。
而包括格蘭特在內所有時常或曾經出現在收購屋的人們每當聚在一起時所共度的時光也不比在外冒險挑戰強大的魔物的危險、刺激程度小到哪裡甚至更加誇張──莉特維亞對此感到既不悅卻又有些興奮,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心境會產生這樣微妙的變化。
但是,帝國的任務仍不能不管,儘管隨著時日想法漸漸產生了變化,該做的事情還是必須做,否則日後只會越來越麻煩而已……就各方面來說。
然後就在這天,格蘭特突然說了:
「我們今天來整理地下倉庫吧。」
「「地下倉庫?」」
莉特維亞與諾兒朵同時感到困惑。
明明莉特維亞比諾兒朵還要早一段時間進入收購屋工作但卻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地下倉庫也不清楚地下倉庫和上方的倉庫有什麼不同。
看來這個收購屋的秘密比莉特維亞想的還要多……
格蘭特並沒有多做解釋,而沒過多久三人組也來到店中,但從他們聽見格蘭特話語的反應來判斷他們也不清楚什麼地下倉庫的事。
「可是阿蘭為什麼我們要來幫忙整理你們家倉庫啊?我們今天還打算到別的地方去冒險說~」米茲琪忍不住問道。
「你們之前吃的野外烤肉我至今還沒有要求你們償還對吧?所以你們三個今天也要來幫忙。」
「咦~~~」不只米茲琪就連穆德和茉莉也有些埋怨,但三人隨後又聚集到諾兒朵的身邊開始一邊玩弄撫摸她的耳朵和尾巴說道:「可是既然能夠來玩小諾……我是說和小諾一起玩的話也沒什麼關係啦~(磨蹭磨蹭)」
「唔!?嗚……」經過幾日相處已經確信三人沒有惡意的諾兒朵雖然表情仍帶著惶恐卻沒有太激烈的反抗老老實實的任憑三人玩弄。
「所以──那個所謂的『地下倉庫』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一旁觀看的莉特維亞一口氣把話題拉回正軌。
格蘭特只有簡單思考一下就答道:「簡單來說就是放置比較貴重寶物的倉庫啦。」
……就這樣?
「因為之前多虧了諾兒朵的能力看破了前來行騙的假寶物商,可是我擔心在那之前就有類似的東西混進來了,所以這次才要來個徹底的倉儲整理外加真偽鑑定!因為這件事情需要的人手和時間都不少所以我允許暫時閉店一天,大家只要專心在接下來的任務就好。那麼出發!」
完全不留商討的餘地,格蘭特將店門關閉後便帶著眾人進入收購屋內部穿梭在彎曲延伸、彷彿走不到盡頭的走廊間,因為是「地下」倉庫的緣故所以途中也沒有轉向上樓而是就這麼直直地走了將近五分鐘,最後終於來到了長廊的終點。
一扇上了鎖且位置明顯低過在場所有人半身的矮門入口呈現在眼前。
不等眾人提問,格蘭特抽出放在口袋中形狀特殊的鑰匙串,將門板上多重的鎖頭一一解開後一口氣拉開通往地下的門。
在下去之前,基於神秘氣氛想要趁機使壞的格蘭特還轉身面對或害怕或緊張的眾人開口說道:「歡迎光臨地獄……」
然後很快的後腦吃了一記踹差點像顆皮球一樣咕嚕咕嚕地滾下去直到落地腦震盪為止。
即便犯人很快就將腳給收回格蘭特不知為何就是能肯定是誰幹的,因為從對方充滿睥鄙視的態度來看她完全沒有想躲避或反省的意思。
(……好樣的,之後再扣妳薪水。)
格蘭特這麼想,然後領著所有人踏著沉穩冰冷的石階很快地來到了有如上方長廊甚至比其更加複雜難解的「另一個空間」。
眾人啞口無言,唯有習以為常的格蘭特悠然自得的雙手插腰,「好了,要從哪一間開始整理呢~?」
「我說阿蘭……這、這些該不會都是倉庫吧?」
「大部分都是,怎麼了嗎?」
「這怎麼可能整理的完啊……」米茲琪仍覺得麻煩,但也因為能夠探知不曾拜訪的秘境而感到些許興奮。
最後由格蘭特決定從哪一間封閉的倉庫開始整理,拿出唯有自己擁有的倉庫鑰匙姐開厚重艙門上方的鎖後眾人進入了奇妙的空間。
「哇賽……這裡比上面的倉庫還要寬敞、東西也更多耶。」
「這些東西都是寶物嗎?為什麼感覺從來沒有見過?」
「嗚,好多骨頭殘骸類的東西,有點可怕。」
三人組像是探訪秘境般逕自開始亂走亂看,就連莉特維亞還有諾兒朵也不禁有些好奇圍繞在眾人周圍空間的許多寶物究竟有著什麼樣的「特別之處」。
「阿蘭阿蘭,這個像是藥水的是什麼寶物?也是像之前的香精或萬能藥之類的東西嗎?」米茲琪像個好奇的小朋友般舉起顏色迷幻的藥水瓶問道。
「那是【巫毒女巫的媚藥】,不要亂玩快點放下不然打破就好笑了。」
「阿蘭這個有點像水晶又是什麼?」穆德和茉莉共同圍繞在寶物周圍好奇的觀賞。
「那是【變形魔晶】,也很貴重所以不要弄壞拜託……話說你們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參觀的?因為東西很多所以我想請你們先大致幫我整理一下、把從外觀來判斷類型大致相同的寶物分作一類放在一起然後再請諾兒朵來一個一個聞聞看是否有假貨混在其中。」
「那麼小諾就先和我們三個一起吧~」米茲琪把格蘭特身旁的諾兒朵一把擁入懷中。
諾兒朵用詢問的眼神看像格蘭特直到格蘭特露出無所謂的表情這才和三人組在倉庫的一旁一邊工作一邊玩了起來。
格蘭特只希望他們不要玩過頭不小心打碎或弄壞了什麼貴重到不行的寶物,接著格蘭特便回頭打算尋找莉特維亞並指派其他工作給她,不料卻發現莉特維亞不知何時開始傻傻地站在倉庫某一隅,表情驚訝地注視著某一處的寶物直道格蘭特來到身旁搭了她的肩才猛然回神並和格蘭特拉開距離。
「妳在幹嘛?」格蘭特問。
莉特維亞原本打算蒙混過關但當格蘭特順著莉特維亞方才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並理解她剛才會如此吃驚的原因。
「……妳想的沒錯,這裡除了放置比較貴重的寶物外更重要的是保存我們家族歷代成員在大陸四處討伐強大魔物後所帶回的『證明』的特殊倉庫。」
(果然是這樣……)
接著格蘭特居然主動拿起了其中一個讓莉特維亞在意的寶物,「這可是在帝國南方科隆特火山群島棲息的【熔岩巨獸之牙】喔,是我爺爺在那邊散步的時候發現然後順便打回來的。」
「散、散步的時候?」
「嗯,可是還有很多像是魔物骨骼毛髮之類的他都很喜歡所以散步的時候都會順手帶回來。」
莉特維亞不曉得該說什麼,因為在熟讀帝國戰爭史的莉特維亞記憶裡,火山群島的熔岩巨獸可是曾經一度使其周圍鄰近的都城都無法放心生活的天然災害,而後在帝國政府也無能為力的狀況下便被某個強大的英雄給消滅了才對。
如今莉特維亞才知道那位偉大的英雄可能只是用帶伴手禮的心態順便把強大的魔物消滅而非為了周圍受苦受難的城鎮及人民著想……
「還有這個!帝國北邊邊境海岸線突然出現的巨大章魚型魔物【深海巨爪的觸手】,雖然是經過風乾處理過的。」
(為什麼跟食材的處理方式這麼像……而且『深海巨爪』不就是曾經讓帝國北岸的貿易商船與漁民聞風喪膽的危險存在嗎?只是最後在騎士團準備出兵討伐前就被某位英勇的英雄給──啊。)
「那是我叔叔啦~他一直都特別喜歡狩獵棲息在海洋裡的魔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立志想要當個廚師的緣故?」
「這些英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每個人動手的理由還真的完全跟國家和人民或大義無關,通通都是為了一己之私的無聊理由!
莉特維亞完全不想知道這種內幕,但格蘭特卻好像開啟了什麼開關般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述每個有關他所知道的,家族歷代先祖們「為了一己之私」而留下的那些英勇光輝的事蹟還有做為證據的寶物。
起初莉特維亞本以為單純是因為格蘭特熱愛寶物成癡的個性使然,但當注意到格蘭特機動的表情中隱約浮現的「某種含意」時,莉特維亞彷彿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般向前一把抓住了格蘭特的手腕。
格蘭特有些驚愕的轉過頭,莉特維亞兩眼認真地望著格蘭特問道:
「……你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失落?」
這個問題一口氣讓越說越激動的格蘭特安靜了下來。
「……失落?妳在說什麼。」
「不要裝傻,從你的表情可以看出你很其實沮喪……這是為什麼?如果你有心的話明明你也可以跟那些偉大的英雄一樣──」
格蘭特似乎放棄裝傻抗辯,回復平常那略顯煩躁的態度回道:「我不是跟妳說了N遍我沒有力量,只是個缺陷品了嗎?好了好了,玩也玩夠了我該去看看那些傢伙有沒有乖乖工作了。」格蘭特稍嫌強硬的鬆開莉特維亞的手。
莉特維亞咬牙,忍不住對著格蘭特的背影大聲的詢問:「那麼你所謂的『缺陷』究竟是怎麼回事!是因為這個才害你無法使出力量嗎!?」
格蘭特渾身一顫,宛如被定身般沒有再往前。
莉特維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似乎問到了問題的「核心點」。
(既然這樣就要趁機問個清楚!)
莉特維亞往前擋在了格蘭特的面前,孰料當再次看見格蘭特的表情時莉特維亞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想……因為在印象中,格蘭特從未露出這種猶豫不決的脆弱神情,好似在跟內心的自己交戰般一語不發。
正當莉特維亞打算觸碰處於微妙狀態的格蘭特的瞬間──
「呀啊啊啊啊~~~!」
倉庫另一邊傳出的尖叫聲將兩人同時喚醒,是茉莉和諾兒朵的聲音。
格蘭特與莉特維亞對望一眼後迅速循著聲緣來到事發地,只見穆德以非常詭異的姿勢倒臥在地且渾身是傷、頭頂也腫了一堆大包,米茲琪站立著摀著口鼻諾兒朵和茉莉則躲在她的身後瑟瑟發抖……同時也摀著口鼻。
「你們又搞什麼鬼!?」
「這是怎麼回事?」
間格蘭特和莉特維亞到來三人非但沒有表現出「得救了!」的態度反而拼命搖頭不發一語,格蘭特不明所以但戰鬥經驗豐富的莉特維亞在察覺空氣中似乎飄散著顏色不同的粒子時第一個反應便是遮住自己與格蘭特的口鼻向後退到較遠的距離。
格蘭特不明所以,但當看見昏迷的穆德身旁有著破碎的玻璃瓶和奇怪顏色的液體便立刻知道是怎麼回事改用自己的手摀住口鼻對遠方的三人說道:「那個笨蛋打破了【巫毒女巫的媚藥】對不對?」
三人拼命點頭,格蘭特有夠無奈。
「妳們可以把手放下來,媚藥的魅惑效果只對雄性有效對雌性無效,只要我摀著口鼻就好了。」
聽格蘭特說完眾人瞬間「噗哇~!」的鬆開手拼命呼吸,但當格蘭特正在心痛珍貴的寶物被弄壞連帶思考怎麼收拾時恐慌不安的諾兒朵捧著某個忘記放下的寶物連忙想要逃到格蘭特的身邊避難──仔細一看,那正是變形魔晶。
不料一個踉蹌,悲劇又發生了……寶物在撞擊地面並碎裂後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將倉庫內的所有人事物籠罩。
直到恢復視野後,眾人完全傻眼了。
「奇怪……啊咧,我的胸部為什麼不見了?身體好像變壯了而且褲襠裡面好像……咦咦咦咦!?」恢復意識並察覺異狀的米茲琪還有在場其他「原.女性」很快理解了現況。
那就是──她們變成男人了。
這想必就是【變形魔晶】的特殊效果……
比誰都清楚這點的格蘭特摸摸自己突然隆起且還算可觀的胸脯,在摸摸原本掛著不掛在那裡不行的東西的淒涼**,心裡一陣悲傷。
莉特維亞立刻抓起格蘭特的領口拼命甩動,現在的「他」已然是風度翩翩面容俊俏的金髮美男子騎士一枚。
「為什麼我們會突然變成男人妳又會突然變成女人而且胸部還……快給我解釋!」莉特維亞怒火中燒的逼問格蘭特,之中似乎差點穿插某些不必要的問題。
「嗚嗚嗚……我、我不要當男人,我還想要結婚生子的說……」茉莉緊張得快哭出來了。
「嗚咕……」諾兒朵則已然開始啜泣。
「你們冷靜一點──這只是變形魔晶的效果而已,等時間過後就會變回來了。」
聽見格蘭特解釋,眾女(?)性突然鬆了一口氣,但莉特維亞的表情卻又突然產生了奇怪的變化。
「奇、奇怪……怎麼覺得……你這傢伙好漂亮?」
「妳說什麼!?」格蘭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但在看見莉特維亞混亂而迷茫的表情後立刻回憶起前一刻發生的事件──然後尖叫了出來。
「妳、妳們幾個快點摀住嘴不要呼吸!如果這時候聞到媚藥的話──唔!?」
說這時那時快,話都還沒說完包括莉特維亞在內其他男性化的女性們早就已經聚集到了女體化的格蘭特的面前,每個人用著帶有各自風格的癡迷表情凝望著慌亂不已而滿臉通紅的格蘭特。
「我從來沒想過原來阿蘭你變成女人以後會這麼誘人呢……吶,介意讓我摸摸你那豐碩甜美的果實嗎?」宛如玩世不恭美少年的米茲琪突然大膽的搭訕。
「阿、阿蘭,你好漂亮……」不知道是否因為連思考都有一部分男性化了,膽小的茉莉居然也靠了過來一邊摸著格蘭特的柔順的髮絲。
「格、格蘭特哥哥……你好香喔。」有如野性小正太的諾兒朵亦然深受影響。
格蘭特從未想到人生居然有一天會被異性團團圍繞大受歡迎,這大概是全天下男性的夢想才對──
只是沒想到呈現的方式居然與想像中徹底不同。
格蘭特不知不覺被逼到了牆角,正當他打算彎身從死角溜走在說時「咚!」的一聲,莉特維亞果斷的斷絕了格蘭特唯一的退路露出了邪氣的笑容。「我可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逃生無門,眼眶泛淚但害自己看起來格外動人的格蘭特不停發抖。
「……救、救命。」
「你就算叫破喉嚨都沒人聽得見喔~小、貓、咪。」
「鼻、鼻要啊啊啊啊啊!」
這一天,格蘭特失去了對身為男人(?)的自己來說相當重要的東西。
當眾人清醒並看見蜷縮在牆角掉眼淚的格蘭特時,無一例外的選擇將此事永遠塵封在記憶內永遠不再提起……
看來儘管變成女兒身被壁咚也不一定會是心動,而是驚心動魄。
隔日,莉特維亞重新開始思考有關格蘭特當時可能差點說出口的話語與其可能的關聯性。
格蘭特與諾兒朵因為前日倉庫整理的工作還沒結束所以仍繼續待在地下進行收尾工作,留莉特維亞一個人顧店。
(提到缺陷時那傢伙並沒有否定反而露出那種表情……果然他並不是沒有力量而是因為「缺陷」的緣故無法輕易使出力量或使不出力量嗎?這麼說來搞不好就連葛諾的臨終囑託也和這點有所關連──)
莉特維亞越來越覺得有這個可能,然後門口的來客響起她便重整態度面對進入的來客,忍不住拉高內心警戒。
對方身著幾乎可以蓋住全身的褐色斗篷,下垂的兜帽遮蓋住該人幾乎七成的容貌。打進入店門後該人就立於門口位置動也不動,除了將手上那看似塞滿物品的束帶「咚!」放下以外唯有斗篷衣襬微微擺盪,看起來相當可疑。
但莉特維亞隨即又想到當初與昆汀見面的時候似乎就是類似的情形,加上這些時日以來在收購屋內見識過各式各樣無論外觀還是性格均屬古怪的客人後,自身的戒心自然而讓就下降了不少。
(應該只是比較詭異的客人而已……吧?)
莉特維亞如此設想進而更加放下戒心──卻不料這樣的想法與作法是大錯特錯。
那幾乎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莉特維亞在事後才意識到自己可以在輕忽大意的情況下躲過這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斬擊是多不可思議的事。
這一斬削斷了莉特維亞的髮絲,同時將櫃台後方的展示架給破壞殆盡,可見不只具有速度此斬擊的威力更是不容小覷。
(嘖!)
幾乎沒時間多想對策,莉特維亞手中已經握著秘銀長劍以相差無幾的反應速度往對方砍去。
鏗!
「判斷力不錯……但速度實在太慢。」略顯沉穩內斂的女聲從前方傳來,對方的武士長刃宛如早就在那邊等待莉特維亞般輕而易舉的格擋住了單一的攻擊。而且──
鏗鏗鏗鏗鏗鏗鏗鏗鏗鏗鏗!
(嗚!?這、這是什麼速度!)
居然在莉特維亞的斬擊尚未收回的瞬間在同的地方連續發出數次威力相同的超速斬。
因為無法承受這樣的威力,莉特維亞整個人像後彈飛撞上店內的其他展示櫃以至於上方的寶物散落一地甚至損毀,但這些對現在的莉特維亞來說都毫無意義。
魔力聚集於劍尖,基於騎士團還有自身的尊嚴莉特維亞決定無論如何都要使出全力與眼前明顯還頗有餘裕的強勁敵人較量,必要的時候就算賭上性命──
「現在是怎樣!?又在拆店喔!」
出乎意料的發展,這時居然有局外人的聲音穿插進入緊張無比的氣氛。
格蘭特與躲在其後方只探出腦袋瓜的諾兒朵。
莉特維亞慢了一秒才察覺原本還對自己露出騰騰殺氣的「入侵者」居然將目光轉向了剛剛回到店面的格蘭特,腳步向前跨出……
(糟糕!難道她的目的是!──)
莉特維亞這才回想起來格蘭特──「英雄血脈」的重要性,不只帝國甚至連其他國家也覬覦已久,而因為自己一再拖延任務的緣故才會導致其他勢力有機會趁虛而入加上對方派來的刺客實力又如此強勁──
如果格蘭特在這裡被強行帶走或是暗殺的話那麼不只是任務失敗……
在收購屋與格蘭特等人相處的畫面突然浮現在腦海。
「可惡!」莉特維亞撐起身體打算不惜一切往格蘭特的前方邁進,但對方的速度在簡短的交手過程已經表露無遺,此刻的莉特維亞無論如何都跟不上。
對方轉眼已經來到格蘭特的面前而嬌小的諾兒朵只來的及發出驚呼閉起雙眼。
激烈的撞擊聲再次迴盪在收購屋,不過這次並沒有造成任何毀壞。
莉特維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記得剛剛看見那名實力強大的「暗殺者」突然收起長刃轉而將格蘭特一把擁入懷中──也就是用飛撲的姿勢抱住了格蘭特,接著兩人就這樣撞進走廊發出巨響。
「我可愛的弟弟啊啊啊啊啊!」兜帽褪去的暗殺者露出廬山真面目,是一名面容細緻姣好且與格蘭特有幾分神似、雙眼比起莉特維亞還要更加細長卻無比堅毅,一頭黑髮高高束起並紮於後腦的成熟女性。
她正用無比陶醉的神情拼命磨蹭面無表情的格蘭特並發出奇特的喘息。
「……」
發現莉特維亞與諾兒朵疑惑的表情,格蘭特開口說了:
「不要想太多,這是我老姐──凜.密斯特剛,大概是因為冒險結束太想我了才會這樣……不要見怪。」
(辦不到!)
「……原來如此,是新聘雇的員工嗎?我還以為是哪來的野女人居然敢闖進我和弟弟甜蜜的家呢。不過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當妳們自己人喔?要是有誰膽敢打我弟弟的歪主意的話我就把她切成碎片知道嗎?」
閉店後,一行人在店內某張不常用到的圓桌旁坐下並聊了起來,因為某些原因諾兒朵選擇坐在立場相同的莉特維亞身旁不敢出聲,莉特維亞亦完全不敢鬆懈下來。
因為傳說中的『零閃劍聖』就坐在自己的正前方,而在剛剛的短暫交手後自己也更肯定之前從格蘭特內聽聞的「情報」真實性……
但在這之前,還有讓莉特維亞更加在意的事。
「真是的……老姐妳每次都這樣,把店裡弄得亂七八糟的害我要花一堆時間整理。」
「抱歉抱歉~對了,老姐這次外出特別去了很多地方也經過不少戰線,特地幫你帶了不少你最喜歡的珍貴寶物回來喔!」
「真的嗎~太好了!謝了老姐!」
「哈哈,只要我可愛的弟弟開心就好~」
「那個……我有件事情想問,不知道方不方便……請問這是怎麼回事?」鼓起勇氣打斷他人培養家族情誼(?)的莉特維亞聲音有些壓抑的指著用抱娃娃的方式將成年的弟弟放在膝蓋上疼愛的凜與好似這一切都相當自然完全不見排斥的格蘭特。就連諾兒朵也拼命點頭配合。
「……有哪裡不對嗎?」格蘭特真心的發出疑惑。
「很多地方都不對吧!」莉特維亞發出怒號。
「一般姐弟不都是這樣相處的嗎?老姐?」
「對喔~正常的姐弟會相親相愛也很正常嘛,不相干的外人少在那邊指指點點,切碎妳喔?」
凜帶有殺氣的目光射來讓提問的莉特維亞背脊一涼,同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換句話說,傳聞中的『零閃劍聖』──凜.密斯特剛就是所謂的「顯性弟控」。
而格蘭特想必是從小就深受過分溺愛自己的姐姐的誤導才會認為這樣的交流模式在普世價值觀中是非常正常的──但這當然不正常。
不知為何莉特維亞看了很火。
還有雖然已經大概猜的到,莉特維亞基於求證心態還是對著拼命對弟弟撒嬌也讓其對自己撒嬌的零閃劍聖問道:「該不會凜大人您過去會選擇成為英雄穿梭於大陸各地的戰線和危險地帶狩獵魔物也都是為了……」
「當然全都是為了我家可愛的弟弟啊?」
「所以說這些傳說英雄到底是怎麼回事啦!」
(冒險的理由居然一個比一個還要莫名其妙!)
對話進行到一半凜的肚子突然發出叫聲,格蘭特便掙脫了姐姐的箝制回到地上一把將龐大的寶物袋一把扛上肩。
「老姐妳肚子餓了吧?我先把寶物扔進倉庫裡然後就準備晚餐。因為人比較多今天就在店裡吃吧,等等再把菜端過來。」
「還是我家弟弟最貼心了~姐姐好感動喔!」凜露出誇張的感激表情。
「我、我也去幫忙!」逮到機會離開充滿壓力的現場的諾兒朵連忙跳下椅子跟在格蘭特的屁股後方從走廊離開。
尷尬的空間內瞬間就剩下凜與莉特維亞二人。
「……妳有話想對我說吧?但說無妨──但如果是想要把我可愛的弟弟帶回帝國的事的話我勸妳還是放棄比較好,因為我一定會追上去把弟弟帶回來順道把妳切成碎片寄回帝國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傢伙們看看跟我作對的下場,畢竟我對你們這種人可是非常感冒。」
毫不掩飾的威脅與殺氣讓莉特維亞幾乎被震懾住,但即便不完全是為了帝國交付的任務,莉特維亞仍有話想問。
「……您剛剛說的話裡提到,在您外出冒險的這段日子裡曾經路過許多的『戰線』……是嗎?」莉特維亞的神情有些緊張。
凜似乎立刻就理解了她的問題,嘴角勾勒出弧度。
「問我也沒用,我只是為了寶物才會出現在那些地方……況且我這次並沒有插手參與『魔物軍』與『帝國軍』之間的戰役,所以無可奉告。」
「是、是嗎……」
「不過倒也不能說沒察覺什麼就是了。」
莉特維亞大驚,「請問前線發生什麼了嗎?」
魔物軍與帝國軍在邊境線的戰役早在莉特維亞出發執行任務前就在進行,因為已經過去一段時日沒收到情報所以莉特維亞相當擔心自己不在前線奮戰是否會造成某些影響。
「講白了──『魔物軍』內部似乎出了什麼問題,某些魔物突然抽離了戰線,『帝國軍』在戰線上取得了優勢連戰連捷,但總感覺事情並沒那麼單純就是了……雖然我一點也不在乎。」
莉特維亞鬆了一口氣,卻又因為凜那帶有隱義的說法開始在意起該事的真相。
不過自己想問的問題並不只這一個。
稍做緩衝的莉特維亞比照和昆汀說明時一樣的模式對著眼神比起面對格蘭特時顯得無比凶險的凜說明了一遍,然後──不帶有對弟弟的疼愛以外的血性的表情居的表情產生了細微的變化。
莉特維亞拿出最大的誠意說道:「請告訴我您所知道的真相,我無論如何都需要您的協助,凜大人!」
「妳就是……」凜的嘴裡念念有詞本身卻不打算多加說明只是陷入短暫的沉默。
虛無的時間度過,莉特維亞屏氣凝神同時耐心的等待凜的決斷。
最終凜似乎打算開口──不過表情卻又在瞬間產生了變化,充滿戒心的態度讓莉特維亞納悶,因為警戒的對象似乎不是正對面的自己,而是另一個方向……
「……還是算了,我不要告訴妳。」
「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妳,我討厭所有接近我弟弟的女人。」
「這也太不講理了!我只是!……」
「你們在聊什麼?」
莉特維亞沒能作出辯解格蘭特雙手捧著冒出蒸氣與香氣的菜餚和同樣端著菜的諾兒朵一同回到店內。
「沒、沒什麼。」莉特維亞回答得有些牽強。
反觀前一刻還敵意十足的凜當弟弟一出現態度立刻又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掛著格蘭特一人才能觸發的溫柔笑容。
儘管對很多事都在意的不得了,眾人還是開始享用晚餐。
結果才吃到一半凜突然開口說道:「對了老弟,我們明天去約會吧?」
「「噗!!」」莉特維亞與諾兒朵同時噎到。
「嗯?好啊。」
「「噗!!」」這次是把口中的食物噴了出來。
「妳們兩個在幹嘛啊……很不衛生耶這樣。」
「嗚嗚……」諾兒朵發出哀鳴,格蘭特自然而然地拿起桌上的紙巾開始替她擦拭。
莉特維亞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只見凜露出宣示主權的自信笑容對著她們示威直到晚餐結束……
因為隔天凜與格蘭特幾乎一大早就出發去約會,莉特維亞和諾兒朵便負責留下來看店。
但是──莉特維亞當然另有打算,基於各種原因無論如何都必須跟上調查才行,況且除了自己以外現在還有另一個員工可以顧店所以比起上次跟蹤他和三人組的冒險那次還要更加無後顧之憂!嗯!
準備偷偷跨出店門的莉特維亞發現自己的衣襬被人從後方拉住──回過頭便發現諾兒朵正用淚眼汪汪的表情像自己表達著想要跟去的意願。
「……」
雖然不清楚其中緣由,但莉特維亞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諾兒朵,最後只好再次被著格蘭特這名店長停業一天,循著那對姐弟出發時的路線──也就是朝著熱鬧市區的方向展開追蹤。
「啊……等等!」出發前莉特維亞突然想起某個癥結點,諾兒朵不小心「噗」的醫生撞上了莉特維亞的後背。
(她怎麼說都是混血種,就這樣走出去的話容易在城鎮引起騷動……尾巴還可以藏在裙子裡,但那對獸耳必須設法遮蓋住才行。)
盯著諾兒朵好一陣子後,靈機一動的莉特維亞轉身衝向走廊留下諾兒朵一個人,等她回來時手上多了一件乾淨的斗篷。
莉特維亞將斗篷順手披在諾兒朵的身上並用兜帽蓋住諾兒朵的獸耳。
「這樣就沒問題了,走吧。」
諾兒朵微微一愣沒能馬上回神,心急的莉特維亞就拉著她的手重新出發。
──圖利鎮雖說是以服務各地冒險者為主的城鎮但相較於帝國內其他大型城鎮所提供的其他服務也毫不遜色,就好比城鎮中心冒險者公會以東的商業區街道中就有不少店面是專門為了外地遊客與旅者所設置,從特殊餐飲到遊樂雜貨等等應有盡有,而對於雖然來了一陣子仍不熟悉城鎮全貌的莉特維亞和諾兒朵來說也意外具有吸引力,只是當前最重要的任務還是跟著凜與格蘭特進行監視重要(?)的監視活動。
在距離目標兩個路口轉角的莉特維亞瞇起雙眼咋舌:「為什麼明明只是姐弟出門逛街還要手挽著手……搞什麼嘛?有夠不檢點。」
「嗚……」諾兒朵連連點頭。
「就是說啊,明明看到我們就一臉嫌棄的說!」
「嗚嗚,阿蘭她和姐姐的感情真好……好羨慕喔……」
「武士型御姐真是讓人受不了耶?」
「……嗯?」覺得有些奇怪為何多出三個耳熟聲音的莉特維亞往下一看,「你們為什麼會在這!?」
「因為遠遠就看見小莉特妳在跟蹤阿蘭和小凜,茉莉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我們才會跟上瞧個究竟。」米茲琪毫不掩飾的說。
「明、明明就是米茲琪說想要趁機看看能不能和凜小姐打好關係才、才會跟蹤……」
「不但是武士御姐還是個弟控……不知道到阿蘭的後宮團隊下次還會增加什麼樣屬性的腳色。」穆德的煩惱依舊不重要也沒人能聽得懂。
「慢著,你們知道凜大……那傢伙的姐姐的事嗎?」莉特維亞訝異的問。
「詳細情況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是阿蘭的姐姐,因為那個人好像時常不在,就算在也不一定遇的到,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單純做交易只要我們太靠近阿蘭的話她就會非常不高興……非常、不高興。」米茲琪說著說著難得露出相當恐懼的神情。
莉特維亞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腦袋隱約有了畫面。
「啊咧?小諾也一起嗎?難道是因為一個人留在店裡太寂寞了所以才想一起來玩嗎~?好口愛唷~」
「唔……」
三人組察覺諾兒朵的存在後立刻又跟她玩了起來。
「啊──他們往那個方向走了,快點跟上!」
「等,你們幾個!」
眼看勸退絕對無用,莉特維亞只好祈禱身旁幾個門外漢不會天兵到做出害自己也被發現的愚蠢行徑一邊邁步跟上。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行「跟蹤」這樣需要保持隱密的行為無疑是本末倒置,先不提當事人有沒有發現,就連所有察覺的路人都忍不住觀察莉特維亞等人的行動。
「你們看!」
凜與格蘭特忽然走入某佔地廣大的露天廣場。
為了方便觀察一行人便挑了與目標呈現水平距離的相對位置背對著噴水池坐下。
莉特維亞察覺有哪裡不對勁時身為城鎮內情報通的米茲琪忍不住開口說道:「這裡可是城鎮內票選第一名的情侶約會聖地,為什麼阿蘭和小凜會來這裡約會啊!?」
(約會聖地!?)
經過掃視,廣場周圍四處都是你情我愛、打情罵俏你儂我儂的情侶正在調情,而凜與格蘭特這對姐弟在這樣甜膩膩的光景之中居然顯得一點也不突兀還向周圍的移動攤販購買冰淇淋、在長椅上享用了起來。
「啊,老弟你的嘴角有冰淇淋。」
「嗯?有嗎?」
格蘭特還沒回神,凜便用纖細的指尖抹掉了冰淇淋並直接舔舐乾淨露出了充滿魅力的微笑。
莉特維亞也笑了……但卻是比瘋狂殺手還要更顯狂氣的壓抑笑靨。
打算向夥伴尋求認同的她轉身後卻發現其他人不知何時已經跑到流動攤販購買冰淇淋並開心地吃了起來。
「小莉特妳要吃嗎?鮮奶油口味超好吃的說~」
「蘇打口味的也很讚啊?」
「我和茉莉妹妹比較喜歡巧克力口味的說。」
「嗚……嗯。」
(這些笨蛋到底是來幹嘛的……?)
無力感襲上,莉特維亞責備前不久還稍稍對這些人有期待的自己轉回視線,立刻發現目標已經準備離開。
就算只有自己也要完成目的,秉持著這樣的心態莉特維亞再次跟上。
這次來到了充斥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商品包括寶物的雜貨街,凜與格蘭特一邊逛著攤販一邊看似在詢問商品的用處順便殺價,途中有說有笑。
(這、這簡直不只是像情侶簡直就像相愛的年輕夫婦一樣嘛……)
莉特維亞咬牙切齒,反觀身後同行的夥伴們再度忘記最初的目的,開始逛起了雜貨攤商。
「這是寶物嗎?感覺又不太像耶……不知道有什麼用──啊,小諾戴起來好可愛!」米茲琪將形狀詭譎的護目鏡狀物品戴在有些牴觸的諾兒朵頭上,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項鍊好漂亮喔……而且也不貴,不知道要不要買。」茉莉露出猶豫的神情。
「你們看!這個盾牌看起來超結實的,說不定很適合我喔!」穆德敲敲面積足以遮蓋住全身的金屬巨盾說著。
「那樣你就沒辦法揮雙手劍了吧?」
「啊,說的也是~」
一行人悠哉地笑了起來。
莉特維亞開始想要揍人了,不過最終忍了下來。
因為眼前有更令自己好奇的事正在發生。
(那是……)
眼前與格蘭特偕手前行的凜似乎因自己一人聊的太過投入而沒注意到身邊的格蘭特停下腳步逕自的前行著,而格蘭特會停腳的原因是因為兩名衣衫襤褸且手提裝滿鮮花的花籃的幼童男女。
兩名幼童看來是在街上販賣鮮花的小販沿街叫賣的途中碰巧逮住了格蘭特,而格蘭特會停腳並非因為想要捧那兩名看起來相當困苦的男女孩的場,而是因為女童胸前掛著的某個「墜飾」。
……從情況來判斷很有可能是散發著魔力反應的寶物,否則不可能吸引格蘭特的注意。
蹲下來與兩人展開討論的格蘭特指著墜飾說了許多,看來是不打算買花反而打算把寶物給買下來,但女童和男童頻頻搖頭表示不賣。
接著格蘭特從口袋中掏出數量驚人的紙幣放在了女童有些髒兮兮的手上露出了奸商才有的笑容,女童和看似哥哥的男童見到如此驚人的數目明顯產生了動搖……但最後仍堅決的搖頭拒絕了這樁無比誘人的交易並相擁著。
格蘭特眼見對付市儈成人的手段對心思純潔的孩童起不了作用,表情一沉的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連稍微買些花以便幫助兩名孩童也不打算……
本來莉特維亞這時候該在心中很很唾罵格蘭特這無分年齡均以利益為第一準則的冷血生意人一番,但奇怪的是──格蘭特似乎並沒有把最初交到女童手上的那一大疊紙幣給帶走就這麼離開了。
呆若木雞的女童和哥哥來回凝視著格蘭特離去的方向與手中的大量貨幣,露出了理解與十足感激的笑容不停向前方鞠躬道謝,而後高興地帶著花籃轉身離去。
(難道那傢伙是故意忘記將錢帶走的嗎?)
這個想法才一浮現,只見格蘭特從離去的方向慌慌張張地跑回原處,死命的左顧右盼像在尋找誰著蹤影一般。
大概猜到會是這樣的莉特維亞就像看戲一樣觀賞著這齣愚蠢的戲碼……最後格蘭特整個人跪倒在地露出絕望的表情不停垂著地面,直到不曉得走的多遠的凜回過頭來關心才強顏歡笑的將女童遺落在地面的唯一一朵白色水仙花送給了凜,凜則露出了無比感動的表情拉著面如死灰的格蘭特再次前行。
(那傢伙果然是真的犯蠢而不是打算掩飾自己的善心,稍稍對他有期待的我真是蠢到家了……沒想到他也會犯這種笨蛋才會犯的錯。)
之後又跟蹤到了許多地方幾乎都是進行一樣的循環,莉特維亞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無論身體還是心靈都感到相當疲倦……最後又來到了某間人潮還算多且氣氛不錯的露天咖啡廳,莉特維亞已經累到連窺探目標的力氣都沒了。
凜與格蘭特點了一杯造型特殊且插上心型雙頭吸管、顏色漸層有如採橫的飲品喝了起來,口渴的莉特維亞已然無感只覺得那杯飲品看起來特別好喝。
但當因疲勞過度而閉目養神的莉特維亞重新看過去時目標已然消失無蹤。接著──
「……你們在做什麼?為什麼跟蹤我們?」充滿恫嚇感的嗓音壓迫著回過神的眾人。
凜與格蘭特突然出現在桌旁讓眾人嚇到語無倫次。
最先回神的莉特維亞鼓動乾燥的喉頭解釋道:「因、因為平日大多很忙還沒有好好參觀過這個城鎮所以有點好奇你們會到什麼地方放鬆……之類的?」
所有人拼命點頭,格蘭特卻瞇起了眼,「所以妳們就一起翹班跟這三個笨蛋一起跑來跟蹤?」
「嗯、嗯……」
「嗚嗚……」
莉特維亞還有諾兒朵外加湊熱鬧的三人組通通不敢出聲就恐格蘭特會因此發飆,畢竟確實是莉特維亞等人的不對。
但當格蘭特打算開口訓誡時,凜卻阻止了他。
「雖然老弟永遠是對的,不過看在今天一整天都是姐姐請客的面子就原諒他們一次好嗎?」
「……老姐?」格蘭特狐疑地望著凜。
凜接著又掏出了面額不小的紙幣給格蘭特:「再去點些飲料請他們喝吧,姐姐買單。」
看見這樣突兀而窩心的措舉,三人組外加諾兒朵的眼睛瞬間都亮了起來。
格蘭特也只好吞下這口氣接過紙鈔:「既然老姐都說要請客了,那麼就不用客氣了,一起去點些東西來喝吧你們幾個?」
「「「贊成!」」」三人組和諾兒朵都非常同意。
唯有莉特維亞選擇留在原地與凜獨處……因為對方都這麼明顯要支開閒雜人等了那麼自然不能逃避。
這樣正好。
「……所以,跟蹤我們的真正理由是?果然是因為吃醋嗎?這麼說來妳並不是因為帝國的任務而是因為盯上我可愛的弟弟本身囉?切碎妳喔?蛤!?」凜冷不防地板下臉開始釋放殺氣。
(!?)
奇怪的是這樣的質問居然讓莉特維亞一度無法開口,明明直接大力吐槽回去就好了。
「……並不是,因為這樣。」莉特維亞抿著唇瓣,重新整理情緒後悠悠的說道:「因為還是有些在意,有關那傢伙──格蘭特的事情……」
「那不是一樣的意思嗎動機不純的女人!」
「就說了我們沒有動機不純啦!」
幾經辯解,凜終於按下了怒火並換上另一種表情,「……算了,我姑且相信妳並沒有動機不純好了,但是另一個獸耳小鬼就未必了……」
(她指的是諾兒朵嗎?為什麼?)
莉特維亞疑惑,凜卻沒有多做解釋只是淡淡回了聲「沒什麼。」接著開始思考。
然後──
「妳真的很想知道有關我弟弟體內所隱藏的『力量』的事嗎?」
冷不防的這麼問道。
莉特維亞點頭後凜居然心平氣和地說,「……確實,我弟弟擁有力量──而且不單如此,他的力量可能還是我們家族歷代以來最強大的一個。」
「真的嗎!?」
莉特維亞激動地拍桌起身,除了點餐尚未返回的其他人店內所有客人包括正在調情的情侶都被這樣的舉動嚇傻了。
不過激動的莉特維亞無法按耐心中的衝動,因為這樣的回答應證了莉特維亞心中長久卻不得肯定的猜想。
格蘭特,果然也是擁有力量的繼承者。
這麼說來果然是因為那所謂的「缺陷」才導致他無法隨意使用力量……
「不過……」凜並沒有把騷動當一回事,接著又補了一句:「他卻沒辦法辦到我和父親還有歷代家族成員都辦的到的事。」
莉特維亞險些從椅子上摔下來,因為這完全就是兜了一圈又回到原點的概念。
同樣的話語莉特維亞早已聽聞,癥結點就在「為什麼」格蘭特無法辦到那些事,也就是他力量的「缺陷」究竟在何處,莉特維亞只想知道這點。
「是誰告訴妳這些的?」
「咦?是昆汀告訴我的……」
「是那傢伙告訴妳的嗎……」凜陷入沉思,看來果然是對昆汀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與熟識。雖然不太重要。
就在這時,凜頭一次對莉特維亞露出了不帶敵意的平淡笑容突然改變話題,「不曉得妳有沒有聽說過,其實收購屋以前不過是個普通的家族倉庫罷了,是因為我弟弟的改建才會變成現在的模式對所有寶物進行收購。」
「應該是因為那傢伙想要更多的寶物吧……」
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但是凜並沒有同意卻也沒否定,反而再度轉移話題。
「所謂的『英雄寶物收購屋』其實並不是由英雄所開設的寶物收購屋,而是專門收購『賭上性命四處冒險的英雄們所努力取得的戰果結晶』──這種『寶物』的收購屋。」
凜的話語有如扔入池塘的石子般,喚醒了莉特維亞最初與格蘭特相見時的記憶。
『那又怎麼樣?那種東西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並不是只想要從魔物身上取得的物品,而是想要他人冒險犯難後獲得的結晶……)
「沒有錯,不只是我與父親,我弟弟他其實是崇拜所有努力的冒險者。」
「但、但是這與他力量的缺陷應該沒有直接關聯才對!畢竟就算不使用英雄血脈的力量憑他的程度也能跟強大的冒險者相匹敵──話說請不要在兜圈子了,乾脆地告訴我使他無法使用英雄之力的致命傷在哪!」
本還想保持尊敬的莉特維亞已經無法忍耐,凜對此並沒有發脾氣,而是將已經清空的特製飲料杯放到了面前。
莉特維亞只好注視著她的動作希望獲得解答,凜則從口袋裡拿出了某顆小型的球狀物。
「這個小玩意叫做【魔術核心】,從剛剛販賣的雜貨商人口裡聽來是某個鍊金術師無聊煉製出來,沒什麼實質作用的寶物。」
「那、那又怎樣?」莉特維亞困惑地盯著核心。
凜將核心放入了乾淨的杯具內並從路過的女服務生手上接過還算相當滿的水壺,緩緩的、小心的將乾淨的水倒入杯中。
接著──
「嗯……?」
液體逐漸被魔術核心吸收到一滴也不剩,吸收了液體的核心也稍微鼓脹了一些。
然而稍微停頓後凜則繼續往杯中置入水,核心也持續將水吸收不停的膨脹──最後鼓脹到幾乎塞滿整個杯子,凜還是持續往裡頭倒著水。
「咦、咦!?等等!再這樣下去的話──」
凜沒有聽見莉特維亞的警告持續進行「實驗(?)」。
很快的,不停膨脹的核心因為膨脹空間不足開始與杯子產生擠壓,兩者都在無法承受更多壓力的情況下產生了裂痕──
啪!
「呀!?」莉特維亞連忙退開,尖銳的爆炸聲比起剛才更吸引了包括店員在內整間店的人員關注。
唯有身為罪魁禍首的凜動也不動的放下水壺對著不明所以的莉特維亞說道:「這樣明白了嗎?」
(誰能明白啊!至少說明一下吧!)
「不明白也沒辦法,是妳這女人的悟性太差了。」
「什麼鬼!?剛剛那到底代表什麼請說清楚!」
「不管怎麼說我在我心目中我弟弟可是最像英雄的英雄……畢竟『英雄的定義』本來就因人而異嘛。」凜一派輕鬆的說著。
『妳聽好了,所謂的英雄──』
記憶片段再度穿插阻礙思考,莉特維亞微微愣住。
「老姐你們在幹嘛啊?剛剛那個爆炸聲是怎麼回事……?」遠方傳來格蘭特有些急躁的詢問,去買飲料的一行人已經帶著飲料返回唯獨格蘭特手上拿著兩杯,其中一杯看似是莉特維亞的份儘管她沒開口。
「哈哈,沒什麼只是杯子突然爆炸了而已,我們都沒受傷。」凜若無其事的撒著謊,但在經過呆滯的莉特維亞身旁時,細微而認真的話語卻讓莉特維亞不求甚解。
「我弟弟真的很溫柔,雖然很不爽但在我不在身邊的這段期間就麻煩妳保護他了……」
莉特維亞回過頭,凜卻早已和迎面而來的格蘭特等人會合開始有說有笑(對格蘭特)。
而莉特維亞也想不到,此時不斷堆積的疑惑在將來居然會以意想不到的形式獲得解答。
隔天凜就離開了,僅僅留下一張寫有「出門了」的字條,而字條就是莉特維亞發現的。
將這件事告訴格蘭特後格蘭特卻只是聳聳肩,「是喔?這很正常,老姐都是這樣。」,接著便開始吩咐自己和諾兒朵開始一天的工作。
莉特維亞顯然已經開始不耐煩,因為總感覺每個人都喜歡在對話中留下伏筆與未解之謎然後就一走了之。
莫可奈何,莉特維亞只好繼續將疑問還有猜測放在心裡繼續在收購屋的工作與生活一邊試圖拼湊至今為止蒐集到的情報資訊尤其是凜在當時的「示範動作(?)」所代表的涵義。
直到某天,店裡迎來了「某些」讓莉特維亞相當驚駭的客人……這時格蘭特與諾兒朵也在店內。
男子身高約七呎有餘,整齊的短髮與其略顯剽悍的五官配上側臉有如被猛獸襲擊後所留下的傷疤讓男子看起來相當不好惹,打從進門開始男子便維持著閉眼狀態且將目測跟其身高相差不遠的重劍用拖行的方式帶進店內使木質地板發出不太悅耳的噪音外加刮痕。
不過不得不提的是──起初還沒進店內時男子的武器原本是水平的揹在腰後,但因為武器撞上了門檻害男子不得其門而入這才改由拖行的方式帶入。
另外跟在男子身後約兩步距離的是一名年紀看來與莉特維亞相仿,目光平靜如水到彷彿泰山崩於眼前仍能面不改色的程度留著黑色短髮女性,身段比起莉特維亞還要瘦小唯有胸前的隆起贏過她但不見攜帶任何看似武器的道具。
而兩人唯一的共通點就是身上那刻印著帝國紋章的特製鎧甲。
微妙的氣場與魄力壓制了在場所有人……除了格蘭特以外,他的雙眼已經變成金幣的符號。
「歡迎光臨英雄寶物收購屋!請問兩位打算賣點──咦?」
充滿破壞力的厚重劍刃伴隨強勁的風壓想也不想就往話說到一半的格蘭特的頸部砍來。
鏗!
「……」
只是沒能如願。
格蘭特和嚇到腿軟的諾兒朵同時反應過來才察覺是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之間的莉特維亞舉劍擋住了強勁的斬擊,否則格蘭特很有可能已經小命不保。
這時單手就舉起重劍的「不速之客」緩緩睜開眼,「……果然是妳嗎,莉特維亞。」
「……為什麼你們兩個會在這裡。」唯一理解情況的莉特維亞厲聲問道。
男子運用沙啞的聲嗓發出了嘲弄的笑聲,「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們問妳才對……身為帝國騎士團首席兼領袖,居然不顧前線安危逗留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邊境城鎮還穿成這副愚蠢的模樣──簡直是騎士團的恥辱。」
「少、少囉嗦!」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模樣在同僚面前有多不像話的莉特維亞反駁顯得特別無力,「你們該不會是上層派來接替我的吧……因為我拖得太久上面那些傢伙終於忍不住了嗎?」
聽見莉特維亞的猜測,男子並沒有做出回應而是再次冷笑。
莉特維亞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如果自己猜的沒錯那麼很有可能格蘭特今天就會被兩名同僚給強行帶走……這是莉特維亞所不允許的,於是她將一頭霧水的格蘭特拉到後方自己則擺出準備戰鬥的架勢站在諾兒朵與他的面前形成壁壘打算阻擋。
「很好──」男子再次單手舉起劍刃並作勢一揮,在店內激起不小的風浪差點連櫃檯的寶物都被吹翻後說道,「那麼就放馬過來吧,我會用盡全力打敗妳好證明我才是真正有資格擔任騎士團首席的人好痛!?」
突如其來的驚呼破壞了男子精心設計的鋪陳,後腦就這麼被人重重敲了一下、雙眼都有點搞笑的微微凸出。
「妳在做什麼!?」
「明明不是那麼回事硬要裝威風真是蠢到家了……而且你根本打不贏莉特,不要給人家胡亂添麻煩。」
「誰說我打不贏她!?不要礙事好痛!不要一直用匕首刀鞘敲我的頭!」
「那我就把刀鞘拿掉囉?」
「那我不就會死了嗎!?嘎!」
再三攻擊男子的少女往前一步站在前方微微向所有人(主要是格蘭特和諾兒朵)行禮並開口說道:「萬分抱歉,我們並不是什麼可疑的人而是這位女僕騎士昔日同僚兼青梅竹馬的友人──我叫做萊拉.席斯,這邊這位則是庫魯多.休頓,我們原本是為了探查有關在前線突然消失的某些魔族的蹤跡與線索才會到附近,不料在這之前得知了外出執行機密任務的好友的消息這才來到此地進行確認。」
「所以說才不是女僕騎士啦!」莉特維亞久違的再次抗議,「所以你們並不是帝國派來接替我的嗎?」
「不是,說到底我們根本連機密任務的內容都不曉得。」萊拉平淡的回答,然後開始徹頭徹尾的打良莉特維亞的裝扮並問道,「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變裝癖覺醒了嗎?」
莉特維亞沒有吐槽,而是充滿哀怨的嘆息道:「這其中有非常複雜沉重的原因……」
「什麼原因會害妳穿成這種鳥樣啊哈哈!妳看看妳,如果告訴騎士團的同僚的話大家肯定會笑死好痛!?妳居然真的把刀鞘拿掉了!妳想殺了我嗎萊拉!?」
「你安靜一點我還有事情要問莉特。」
「不好意思在幾位聊得正開心的時候打攪──所以你們並不是客人囉?」回到櫃台旁的格蘭特插嘴道。
庫魯多與萊拉同時搖頭。
格蘭特瞬間露出不屑的神情,「那就麻煩不要在我的店裡胡搞,要敘舊麻煩到外面去。」
「你這小子……居然敢對帝國騎士團的大人們出言不遜!」
易受刺激的庫魯多正準備舉劍而萊拉也再次拿出匕首準備教訓同伴的瞬間店門被打開了。
「阿蘭,我們又帶了不少好貨……咦?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是誰?為什麼他們身上的鎧甲好像小莉特一開始穿的那種──咦咦咦!?」立刻明白狀況的米茲琪不停發出驚嘆,後方的穆德和茉莉也跟著進入店內然後傻愣住。
看見庫魯多手中的重劍及讓人印象深刻的長相,穆德當即判斷那即是自己的偶像,「請、請問您就是『沉靜巨劍』,庫魯多.休頓大人嗎!?我是您的忠實粉絲!我叫做穆德!」
面對穆德慷慨激昂的自我介紹,庫魯多將手中的劍「咚!」的放下後立刻露出得意忘形的笑容說道:
「哈哈!原來是我的粉絲嗎?真是有眼光啊!」
「是的!也是因為崇拜您我才會選擇雙手劍作為冒險的武器!」
「嗯嗯,果然武器還是越大越好,這樣才有男子漢的美感吶!」
「是的!您說的對!」
兩人很快便打成一片哈哈大笑了起來,豪放的態度與嗓門讓人不禁質疑稱號的來由。
而心情平靜注視著一切的萊拉的衣角也被拉了拉,平時相當聒噪的米茲琪還有茉莉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問道:「這、這麼說您難道就是與他搭檔的『疾風隱忍』,萊拉大人嗎?」
「……確實有人那麼稱呼我沒錯。」
「真的是您!?太好了!我叫做米茲琪、這位是我們的小隊長茉莉!您一直是我們在騎士團中最崇拜的女性成員喔!」
「唔、嗯!」
萊拉一時間也不曉得該如何反應只是稍微點頭致意,但這番話聽在莉特維亞的耳裡心情卻有些複雜。
養成招待客人習慣的諾兒朵已經自動自發地前往走廊準備到廚房泡茶給客人,現場唯獨猜到今天可能又做不成生意的格蘭特苦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原來如此,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英雄血脈繼承者……」大致理解事情原委的萊拉微微嘆息。
「看起來不怎麼樣嘛痛!喂!」開始常備性防禦頭頂的庫魯多發出怒吼。
「那麼你們說為了探尋從前線突然消失的某些魔族蹤跡的事有是怎麼回事?」
「從前線消失的魔物軍成員之一……是『智狼族』。」萊拉平靜而謹慎的回答。
在店內聚集的眾人疑似都對此回答有著不同程度的反應……尤其是諾兒朵。
「『智狼族』是擁有高等智能與戰鬥能力的強勁魔物族群,一直都是帝國軍的主要對手之一──而在近期前線的戰鬥中作為敵軍主力的智狼族突然消失無蹤連一隻都不剩,這才使得帝國軍找到了突破口乘勝追擊……不過有部分高層人士認為事情並沒有那麼單純於是派遣了我們兩個騎士團的成員追蹤智狼族留下的撤退路線及蹤跡進行調查。」
然後就來到了這座城鎮附近,坐在櫃檯前的庫魯多說明著。
「聽起來好像很可怕……」米茲琪發表自己的感想。
「嗚嗚,好可怕……」茉莉緊緊握著法杖。
「這真是太好了!」格蘭特冒出了和現場所有人心中感想截然相反的歡呼,「聽說智狼族是不只人類就連敵對的魔族都會消滅殆盡並將有用之物搜刮殆盡的魔物群……這就代表他們一定擁有許多珍貴的寶物吧!」
所有人連同茉莉也忍不住賞了格蘭特一記白眼然後轟轟烈烈的無視了他。
「這是不是代表那些智狼族可能就在這座圖利鎮的附近潛伏著?」穆德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這還不一定,因為我們還必須調查一段時間才有可能有確切的線索──嗯?」說著說著萊拉便意識到自始至終沒有出過半點聲音只是一直躲在店面角落發抖的諾兒朵狀態相當不尋常。
「怎麼了小諾?妳還好嗎?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痛苦──啊,莫、莫非!」前往關心的米茲琪瞬間大驚失色。
像所有人使了眼色之後大家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莫非,諾兒朵妹妹妳之前說殺死妳父母、好不容易設法逃出的族群就是……智狼族吧?」茉莉小心翼翼的詢問。
諾兒朵連忙抱住了自己的頭頂縮在店內的角落開始發抖啜泣。
三人組見狀立刻集中過去拼命安慰受驚的諾兒朵。
而後萊拉起身走向人群,彎腰行禮,「非常抱歉說了不該說的話,我並不是有意的還請原諒我的魯莽。」
「嗚、嗚嗚嗚……嗯。」諾兒朵簡單回應,看起來能夠諒解萊拉的唐突。
萊拉轉身面對對此景略顯狐疑的莉特維亞問道:「我有點事情想單獨跟莉特妳談談,方便讓我到妳的房間坐坐嗎?」
莉特維亞雖然吃驚但立刻就明白了認識多年的好友此舉的涵義,於是就留下庫魯多和格蘭特等人在店內與萊拉前往自己的房間。
將門鎖上,莉特維亞面對坐在床緣的萊拉問道:「妳想單獨跟我說什麼?」
「……果然莉特妳一點都沒變,還是喜歡可愛的東西。」
「什、什麼!?就說了這個女僕裝是那個變態生意人逼我穿的!」
「我有說女僕裝嗎?我是指房間的裝潢……除非這麼女孩子氣的房間也是那個店主佈置的,但我想不太可能。」
察覺好友在調侃自己,莉特維亞股起雙頰展現出難得的淘氣。
「而且雖說是為了償還債務,但我認為妳應該不會是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原因滯留在這裡這麼久才對……至少如果是我認識的妳無論手段多強硬早就已經把那個『英雄血脈』給帶回的國交差了。我說的對嗎?」
莉特維亞沉默了,這等同於默認。
不過真實原因為何,莉特維亞卻不方便告訴相處了十年的唯一一個知心好友。
然而外表看似比莉特維亞還要冷酷實際上卻相當溫柔體貼的萊拉並沒有以責任壓力逼迫她。
「我相信妳有妳的理由也相信妳不會是打算做壞事,畢竟我們是朋友──不過在聽妳說出那些情報後,我有件事情不得不私底下告訴妳……希望妳能仔細聽好我接下來說的每一個字。」
語氣嚴肅的萊拉接下來所告訴莉特維亞的話語使莉特維亞的心情沉重了起來,但卻和前幾日自己的猜測有諸多相似之處,兩人也就此展開了短暫的討論。
經過一段時間,兩人回到了店裡,這也代表萊拉與庫魯多準備離開了。
「那麼,希望妳能牢記我的話,這幾天我們還會留在這座城鎮現在只是先回城東的旅館,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盡管來找我們討論。」臨走前萊拉不忘再次叮囑好友。
「我明白了。」莉特表情認真做出回應。
「那麼再見了,各位可愛的後輩冒險者們!」庫魯多英姿颯爽的回頭道別。
「再見了庫魯多大人!」
「小萊拉也是!要再來玩喔!」
「可以不要說的好像這裡是你家一樣嗎?」格蘭特忍不住吐槽。
三人組不久也跟著離開後莉特維亞思考了很久,幾乎無法專心在工作上以致頻頻出錯被格蘭特叨唸。
「莉特維亞姐姐……」
「──啊,嗯!?怎、怎麼了嗎?」突然被叫喚的莉特維亞被在身後的諾兒朵給稍微嚇到。
「格蘭特哥哥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喔,嗯……我明白了。」莉特維亞準備立刻動身前往廚房,但卻突然被站在原地的諾兒朵抓住了手。
「……怎麼了嗎?」
「那、那個……」諾兒朵看起來非常猶豫,直到和莉特維亞耗了將近五分鐘後才唯唯諾諾的開口問道:「今、今天莉特維亞姐姐和朋友有聊什麼有關諾兒朵的事情嗎……?」
莉特維亞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旋即重新露出笑容並蹲下拍撫諾兒朵的頭。
「沒有喔?只是在聊工作上發生的無聊事而已。」
「唔……嗯……」諾兒朵的表情有些微妙,疑似認可又像不完全認同。
「走吧,該吃晚飯了。」
莉特維亞輕拉著諾兒朵的手一同前往走廊。
這天晚上,莉特維亞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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